李嬷嬷皱眉道:“稳一点。”常嬷嬷用手拍了拍沈也的背,训诫道:“坐时不可弓腰驼背,须得挺直腰肢儿。”……诸如此类的礼仪姿态训练极多,沈也每日都累得要死,回屋时倒头就睡。就这么过了几日,杨鹤引接到运送贡品去虞城的命令,他不放心,打算亲自运送,于是沈也便有了去看杨洲的机会。沈也跟着灵秀去给杨洲送药,一进屋子,沈也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昏睡着的身影。再走近一些时,她能够看清楚他的脸,他的脸凹陷了许多,气色不好,虚弱得很。沈也不敢相信,才这么几天不见,原来圆乎乎的小胖子就变成了这副样子。灵秀轻轻唤他起来吃药,他却似听不见,没有意识,眼睛怎么也睁不开。灵秀试了好几次,枕头都弄脏了,药还是没有喂进去。她端着药汤坐在床榻前,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,“叫不醒,药也喂不进去,这可怎么是好。”“大夫怎么说的?”沈也站在一旁问道。“大夫说二少爷这是老毛病了,他也没有办法,只能用药续着。”灵秀说着说着,竟有些哽咽。沈也皱起眉头,半跪在床榻前,她唤了他两声:“杨洲,杨洲。”可床榻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。灵秀给杨洲换了一个枕头。“药冷了,我再去热热。”说罢,灵秀离开了屋子。沈也不知道为什么,望着杨洲这副样子,她的鼻子酸酸的。随后她揉揉发酸的鼻子,开始讲他在乎的东西和事情来试试能不能唤醒他。“你快醒过来喝点药,你不是说想走出保州城,去别的地方看看吗?你快醒醒。”“你知道吗?我从前在家乡上学时,去过许多好玩的地方。”“我去的第一个地方叫‘贵阳’,那儿可好玩了。”“东山寺的日落、甲秀楼的夜景、黔灵山的马喽、弘福寺的斋饭、天河潭的瀑布……”沈也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,没有发现床榻上的人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。端着药进门的灵秀发出惊喜的声音:“二少爷,你终于醒了!”沈也猛地抬眸望去,对上了一双半是迷离半是光亮的眸子。杨洲缓缓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:“我还想听。”沈也与灵秀相视一笑。随后沈也从灵秀手中接过药汤,温柔地望着杨洲,“你先把药喝了,我等下给你讲。”“好。”灵秀端着空药碗出去把门轻轻地关上。沈也把杨洲扶起来坐在床榻上,开始给他讲她在现代的旅行经历。他很认真地听着,生怕漏掉她说的每一个字。她都讲累了,口干舌燥,他却还不累,兴致愈发地高。沈也起身连喝三杯茶,随后她走到床榻前道:“今天先到这里,我改日再给你讲,好不好?”要是再讲下去,她这副嗓子怕是要废了。杨洲闻言,眸底划过几丝不舍,“好,你可不能骗我,你一定要来。”一连半月,沈也都来给杨洲讲那些美丽的风景,有些是她亲自去旅游体验过的,有些是她从书本里看到过的,无论哪种,杨洲都喜爱极了,听得津津有味。他每日都喝药,身体却总不见好,沈也甚至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,每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。第十六日时,他才听了几分钟便有些坚持不住了,他慢慢地合上了眼。沈也叹了口气,动作轻柔地给他盖好被子。出了屋门后,她走在桂花园里,抬头望向空空的枝头时,心中升起一股悲伤的感觉。花枯了,花落了。杨洲就像这地上的落花,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活力。他患的到底是什么病,为什么那些药都不起作用,还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。走到桂花园的尽头时,她突然想起一件事。宋平安会医术。沈也想办法将宋平安带到杨洲的屋子里,宋平安仔细地为他把脉。把完脉她又让沈也将杨洲每日喝的药汤拿给她看,后来她又检查了药渣。做完这一切后,她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。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沈也问。“有人一直在药汤里给他下慢性毒药,如今药已侵入五脏六腑,恐怕无力回天了。”沈也摇摇头,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他的药怎么会有毒呢?”宋平安耐心地解释道:“他每日服用的药里有一味名叫‘麦忍冬’的药材,麦忍冬虽然有润燥的功效,可若是长时间服用,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使人体内湿气增加,让人越来越胖。”“可是他这几日明明是越来越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