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靖扬被他闹醒,还没说一句话,就听见温嘉反客为主,气呼呼地说道:“我可不是非要离你近,是这家旅店就这么一间房了,我可不能委屈了我自己。”
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不清,宁靖扬听到温嘉的话,突然轻笑了一声,然后很顺从地朝边上挪了挪,给温嘉留出很大的空位。
床是一张标准的一米五双人床,虽然两个人躺着没问题,但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,多少有些拥挤,肌肤也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,尤其宁靖扬的身体还裸露着。
温嘉躺的位置之前宁靖扬也待过,此时竟有点温度融合的感觉。
躺上的那一刻,温嘉便萌生了浓重的睡意。
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,他不喜欢这个世界,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就能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原来的世界等他,自己真正熟悉的那个郁椴在发现他没有后,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子,还有郁鹤凇,如果没有这场意外,他们应该是已经订婚了。在经历过这个不熟悉的世界,温嘉觉得孟斐裴因之都意外地可爱起来了。
郁椴这些天没放弃找他,温嘉也一直活在胆战心惊中,虽然有外挂,但郁椴能用的手段要远远多于他。这家旅店也是他刚找到的,一点也不好,被子又厚又潮,枕头过分得软,床也不舒服,还带着一股不好闻的味道。
在这种难过的高压之下,温嘉甚至已经习惯了心悸难眠。可仅仅就这个今天刚见面的人在身边,温嘉就有一种特别安全感,呼吸之间,意识就渐渐沉入梦中。
你有没有种过太阳花?
温嘉第二天的早上是被吵醒的,声音不大,来自旁边。
很不容易睡个好觉的温嘉不想就此醒来,于是依旧闭着眼,想让自己继续沉浸于美梦之中。
但身旁边的人明显没有这个想法,身体素质极强的他仅仅一个晚上,受重伤的身体就能行动如常。刚开始温嘉只以为他是要洗漱,结果快要再次入眠的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时,一下子傻眼了。
猛地睁开眼,屋内已经没有了宁靖扬的身影。
温嘉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就向外跑去,门外的走廊没有看见宁靖扬,温嘉又向外跑。
他行色匆匆,刚到前台就被老板叫住,让他别碰坏东西。
“你有见到一个个子很高,差不多一米九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吗?”温嘉赶紧问道。
“不久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吗?刚从门口出去,你不知道啊?”老板奇怪地看了温嘉一眼。
温嘉闻言又马不停蹄跑了出去,连老板让他续费的说话声都没听到。
狭长的通道中,温嘉转过了拐角,晴空的阳光洒不满阴暗的小巷,昨天偷懒的店主,纷纷在今早又勤奋起来,叫骂声、聊天声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流滋生出拥挤。
温嘉看见了宁靖扬的背影,在不远的前方,可偏偏他就要走得比宁靖扬艰难,他第一次怨恨,这条路这么难走。
“宁靖扬!”温嘉冲着小巷出口光与暗的分界线喊道,只求宁靖扬能停一下。
但意料之中的,宁靖扬穿着那身深色的衣服又朝前迈了一步。
“宁靖扬!”这次温嘉喊得更大声,用尽了全部力气,周围人都被他这一声吓得远离。
温嘉的理智告诉他,他与宁靖扬只是萍水相逢,但他的心呼喊着,猛烈地跳动着,让他把宁靖扬叫住,不然他会后悔的。
接着,温嘉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,在乱哄哄的环境,这声叹息清晰异常。
叹息过后,宁靖扬转过了身。
“你和他真的很像。”
温嘉带着口罩,卫衣的帽子偏大将脑袋遮得死死的。他与宁靖扬二人坐在候车的汽车站内椅子上,两人来得比较早,车站里人也少,显得很清静。
“你要去哪里?”因为带着口罩,温嘉说话的声音不算大。
“回我自己家。”
听到宁靖扬的回话,温嘉安心不少。
“我还以为,你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呢,明明昨天还差点死了,今天就非要逞能地乱跑。”温嘉念道。
“有人在找你?”宁靖扬看着温嘉问道。
温嘉点了点头,随后他又听到宁靖扬叹了口气:“真是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。”
温嘉撇了撇嘴,宁靖扬总说这种他听不懂的话。
正说着,宁靖扬等的第一班大巴就到了。
见宁靖扬抬腿要上这辆自己非常熟悉的大巴,温嘉还有些惊讶,他忙问道:“原来你是尾南的,我也是。我……”
正打算向他说自己的妈妈在尾南开了一个农场,温嘉突然想到,大概在这个世界,母亲压根没在尾南等他,于是就讪讪地止住了话头。
想到这,温嘉有些落寞,但他还是紧跟着宁靖扬上了车,甚至在上车之后,空位富余的情况下还要和宁靖扬坐在一起。
大巴一直在平稳地行驶,沿途中有人上有人下,宁靖扬坐在窗边,开了一条小缝,清晨的秋风顺着小缝吹进来,安宁又舒爽。
宁靖扬看上去依旧不想理温嘉,只是闭目养神,面部线条显得有些冷硬。而温嘉却四处看着,在车行驶到他最熟悉的农场时并没有停下,甚至那处地方都没有农场的痕迹,是一处处整齐的田块。
“不停吗?”温嘉问道。
宁靖扬眼睛都没睁开,只是回复道:“还没到目的地呢。我也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跟着我。”
温嘉撇了撇嘴,嘟囔着:“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这句话被宁靖扬听得真真实实。他睁开眼,皱起眉头,满脸地不理解,但温嘉却没觉得他不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