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灼被他的冷漠刺痛一下,嘟了一下嘴巴念叨:“自己吃就自己吃。”他的针扎在右手,吃饭不可避免用到它,吊水随着他动作一晃一晃的,从远处看着特别吓人。饭菜都是温灼喜欢的,但吃了两口温灼就吃不下了,他有点头晕恶心。身上几乎没有一处不在疼,温灼忍着疼痛收拾好饭盒躺了一会,胃里不停搅动,恶心和头晕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。脑袋里像有人扯住了他的神经一根根拽着,疼得发晕,一晕就恶心。实在受不了,温灼拔了针,晃晃悠悠的扑进卫生间一顿吐,苦水都要吐出来。他无力的倚着墙壁,冰凉的墙壁传递出来的温度将温灼紧崩了一下,他一个激灵过去,新一轮难受又开始了。吐了三次,温灼实在吐不出来东西,而且他已经吐到眼前发黑,站都站不稳了。他摸索着从水龙头接水漱口,想回去躺一会儿。腿脚发软,浑身疼得像让人打了一顿,温灼自己回到病床上不太方便还摔了一跤。好在身上已经有很多青青紫紫,再多摔两块出来也没人能发现。温灼扶着床沿站起来,终于给自己摔回了床里。他出了一身汗,气喘吁吁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心脏的慌乱。温灼尽量平复自己去看天花板,没想到过了一会傅寒舟进来,进来就看见他没打完的药水、随意拔下来的针、还有没处理好,还在往外冒血珠的手背。傅寒舟握住他清瘦的手腕,指着上面的血迹,语气冷硬,“你就这么想作死?”“我……”“你哥马上从宁安过来,你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。”傅寒舟叫护士过来给他处理,转身走了。温灼脑袋里除了疼还有几个字,那就是:完蛋了!温望朝只会比傅寒舟更生气。知道这个噩耗的每一秒都很难熬。果然,人在无限接近糟糕的时候最煎熬。温灼心里想着怎么和温望朝交代,一边想着怎么哄住他哥一边还想着怎么哄生气的傅寒舟。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各方面发来警告。温灼双手捶着自己闷痛的脑袋,被吐伤的胃像被拳头重击过,坠痛撕扯,全身挑不出什么舒坦的地方,都在疼。他忍不住蜷缩在被子里难受的轻哼一声,压抑的痛吟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,没几步就消散在空气里,更不可能传到门口守着温灼的傅寒舟耳朵里。傅寒舟正在门外消解情绪,他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,上亿的单子被抢了也没有这样一杆火从头烧到脚,灰烬都堵在喉咙里的感觉。他本不想凶温灼,只想压着情绪冷着他,让温灼长长记性,但看见被草率拔掉的针,温灼清瘦手背上带出来的血迹时,情绪被引爆了。脑袋里像有个小锤子在不断的敲,反复回放着各种令傅寒舟又气又急的画面。傅寒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在温灼面前,所以跑出来守在门口,等情绪下去了又叫护士过去给温灼处理伤口。护士进去的时候温灼好看的眉头紧皱,没有血色的脸上全是冷汗,整个人正在经受莫大的痛苦。这要是其他患者惨叫声都能穿破楼层,偏偏她就站在这里没听见一声关于痛的声音。来不及想其他,护士赶紧摁铃喊了医生过来,门口守着的傅寒舟没等反应就看见一群白衣冲进病房。他现在还哪能顾得上情绪不情绪的事,只祈求温灼不要出什么事。傅寒舟被医生护士挡住,只能透过隐隐约约的缝隙看见咬紧牙关隐忍的温灼。太阳的光芒也会黯淡。治疗温灼的医生们都是傅寒舟找过来的各科室精英,没一会儿就商量好一齐下了诊断。脑震荡后遗症,气虚贫血,急性胃炎,心肌缺血……在考虑药物冲突的情况后,能被安排上的药和针剂同时发力。温灼这次两只手上都扎上了针,其中一只手被他自己弄得肿起一大片,幸亏护士长技术好,挑个刁钻的角度把针扎进去了。他身上疼得厉害,没办法又上了止疼。这下温灼呼吸渐渐平缓下来,闭着眼眉心也舒展了些。希望药劲儿过了之后会好一些,止疼药不好用太多。温灼稳定下来医生们也陆续离开。医生大都医者仁心,对这样瘦弱的年轻病人,尤其是病情如此复杂还坚韧的漂亮小孩儿忍不住面露不忍。年纪轻轻怎么就遭这么多罪……年长的医生在队伍末端,走的时候没忍住语重心长的多跟傅寒舟念叨两句,“家属多上点心啊!他现在最是需要关心陪伴,这心脏问题不能小看,心情郁结很有可能加重。有什么事顺着点来,还能捅破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