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我只是想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下去,染上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我以为你出事,是因为我不够好……我想变强一点,才能……”才能什么?她没说出口。裴初闻的胸口剧烈起伏,眼眶迅速泛红,却倔强地别开脸:“我不需要你的‘变强’,你这种行为和想法,真的很可笑,很幼稚,你知道吗?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朋友。”“你也太自作多情了。”这句话像一把钝刀,直直插进许知青的胸口。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沙子,发不出声音。吉他弦在她手指间发出细微的颤音,像代替她回答。空气凝固。一直缠绕在耳边的蝉声忽然停了,只剩下远处巷口卖冰棍的喇叭声,机械地重复着“绿豆冰棍”。裴初闻的指尖掐进掌心,指节泛白。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,也太过分了,却又拉不下脸道歉。许知青垂下眼,指尖在吉他弦上无意识地滑动,发出零星的单音,像破碎的雨点。良久,她轻声说:“对不起,我搞砸了。”声音很小,却足够让裴初闻听见。裴初闻的肩膀微微一僵,别开的脸慢慢转回来,眼里的怒火被一点点雨水浇灭,露出底下藏得极深的慌乱与疲惫。许知青弯腰,把漫画一本本捡起来,动作笨拙却固执。裴初闻站在原地,指尖动了动,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上前帮忙。夕阳彻底沉下去,院子里的葡萄藤在风里轻轻摇晃,像无声的叹息。许知青抱着吉他站起来,声音低哑:“我……我去跟我爸说你来了。”她转身往屋里走,背影比三个月前瘦了一圈。裴初闻望着她的背影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说出一句“不用了”。许知青无力地摆了摆手,像是在反驳她。蝉声重新响起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只有地上的碎叶,在暮色里闪着细碎的、绿色的光。裴初闻一时有些心慌,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,转身快步朝着裴景胜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,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“回家吧”三个字。前脚刚跟许盛约好今晚吃饭的裴景胜一愣,有些摸不着头脑:“我刚跟你许叔叔约了要吃饭,你怎么了?跟知青闹矛盾了?”提起这件事,裴初闻又一次陷入了沉默,最后也只能给出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。“闹掰了,不用管,可以把我送回家再跟许叔一块吃饭吗?”裴景胜虽然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,但想到许知青身上的那么多变化和之前与裴初闻的关系,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次:“小矛盾什么的,是不是应该再想想?不要以后后悔啊!”“不用了!”裴初闻说话的分贝突然高了几分,随后又立马压低,“对不起,我就是单纯想告诉你不用了。”裴景胜没了办法,只好答应。只不过他心里总觉得,以后裴初闻一定会后悔。友谊这种东西,难说!许裴番外(四)一开始休学的日子里,裴初闻的确不太适应自己一个人,裴景胜要上班,不能随时随地陪着她,她唯一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也被自己弄绝交了,生活算得上无聊。只不过慢慢的,她也就习惯了,独来独往着就结束了休学的那一年,直到被裴景胜安排进澜城的新学校后遇到同样是刚来的温柏杼,才结束这样的生活。一开始在她眼中,温柏杼也许和她是一类人,没有朋友,性格孤僻,除了聪明和她不一样,别的大概都一样。结果与生俱来的话唠就这样实打实的给自己上了一课,在面对充满神秘感的温柏杼时,裴初闻根本无法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,机关枪一样的在她耳边问个不停,直到对方一脸冷漠地说了一句“你好吵,能不能安静一会”,才终于停下。只不过心里对温柏杼的好奇更多了——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,才会这么沉默寡言?熟络了之后,温柏杼依旧不爱说话,她问了很多次这个问题,得到的回答都是“天生的”。久而久之,她也就不想再问这个问题了,许知青过得怎么样她也不再去想了,全身心都在关注温柏杼,迫切地想要在她身上找到她的秘密,只不过温柏杼从未告诉过她什么,整个人表现的也很神秘,依旧是一幅沉默学霸的样子,成天不闻不问其他事情。她对温柏杼的兴趣越来越大,每天就连许知青也早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抛之脑后,只在几个瞬间被偶然想起。甚至在十四至十八岁的这四年,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了温柏杼,也一直觉得她就是非温柏杼不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