赢覆的手指忽然攥紧他的胳膊,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,眼底却漫起层水汽,“那又怎样?”他的声音低哑,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执拗,“我就是看不惯你笨得要死,连自己的代码都护不住。”陈伶忽然笑了,笑得肩膀发颤。他抬手擦掉赢覆眼角的潮气,动作温柔得不像自己:“赢覆,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跟你吵架吗?”赢覆没说话,只是盯着他的嘴唇,像在解码段晦涩的二进制。“因为每次跟你抬杠,你都会偷偷帮我改代码,”陈伶的指尖滑到他的掌心,和他十指相扣,“会记得我不吃面包边,会在我胃疼时塞蜂蜜水,会把唯一的竞赛名额让给我……”他低头,在金牌上轻轻吻了下,再抬头时眼里亮得像落满了星子:“赢覆,我不是在跟你比输赢。”赢覆的呼吸猛地顿住,像被按下暂停键的程序。“我是想跟你,”陈伶的拇指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,那是常年敲代码磨出的痕迹,“一起写一辈子代码。”休息室的门被风吹开,颁奖礼的掌声漫进来,混着窗外的蝉鸣。赢覆看着他眼里的自己,忽然扯过他的衣领,狠狠吻了上去。金牌在两人胸前硌出轻响,像句迟到了太久的注释。“陈伶,”分开时,赢覆的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,指腹擦过他泛红的嘴角,“你最好说到做到。”陈伶笑着点头,把金牌塞进他手里:“给你的,省得某人又说我抢了他的第一。”赢覆低头看着金牌上倒映的两张脸,忽然骂了句“笨蛋”,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。阳光穿过百叶窗,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行终于调试成功的代码,简洁,却藏着千言万语。五年后的某个深夜,陈伶对着电脑屏幕敲下最后一个分号,揉了揉发酸的颈椎。办公室里只剩他和赢覆的工位还亮着灯,服务器的嗡鸣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赢覆忽然把一杯热牛奶推过来,杯壁上还沾着点奶渍——和当年在训练室递给他的那杯一模一样。“你的神经网络模型,”他靠在椅背上,语气里的嘲讽早就磨成了熟稔的锐利,“反向传播的梯度下降速率还是调得太急,就不能学我稳着点?”陈伶接过牛奶,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,忽然笑了。“赢总监倒是说说,”他挑眉,故意把“总监”两个字咬得很重,“当年是谁为了抢在我前面提交代码,把服务器跑得冒烟?”赢覆的耳尖泛起微红,转身去关服务器,背影挺得笔直。“那是测试环境的问题,”他嘴硬,声音却软了大半,“再说,最后还不是我帮你抢救回数据?”办公室的灯逐个熄灭,陈伶收拾东西时,发现赢覆的抽屉没关严,露出半本翻得卷边的算法书——正是当年那本,扉页上的小猫便利贴还在,只是边角已经泛黄。他刚想伸手去拿,就被赢覆按住手腕。“偷看什么?”对方的指尖带着键盘的温度,眼神却软得像化开的糖,“明天有个新项目评审,你的ppt第三页有个数据错误,我帮你改了,在你邮箱里。”陈伶的心跳漏了一拍,像回到五年前那个暴雨夜,赢覆站在实验室门口,手里捏着盒胃药。“赢覆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,“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病?”赢覆挑眉:“什么毛病?”“总把关心藏在挑刺里。”陈伶反手握住他的手,指腹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——和自己手上的那枚是同一款,“就像当年你明明想祝我拿金牌,偏要说‘别给我丢人’。”赢覆的喉结滚了滚,忽然拽过他的领带,在办公桌前吻了下去。文件散落的声音里,陈伶听见他低哑的嗓音:“那你呢?”对方的指尖滑过他的后颈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痒,“当年在天台,你明明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你,偏要说‘下次一定赢我’。”窗外的月光落在键盘上,像撒了层碎银。陈伶笑着回吻他,忽然想起刚入职时,同事们总说“赢总监和陈工怎么天天吵架”,却没人知道,他们的代码库里藏着同一个加密文件夹,密码从“彼此的生日”,改成了“我们的纪念日”。第二天评审会结束,实习生抱着文件经过,听见陈伶对着赢覆的电脑屏幕皱眉:“你这行注释写得太烂,谁看得懂?”赢覆反手敲了敲他的后脑勺:“有本事你别抄我的核心算法。”两人拌嘴的声音越来越远,实习生挠了挠头,忽然发现赢覆的显示器上贴着张便利贴,上面是陈伶的字迹:“赢覆写的注释虽然烂,但比我快05秒”,旁边画着个龇牙咧嘴的小猫,和多年前那张几乎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