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退后!”虞洲一把拽过受伤的虞兵,自己却迎着右侧袭来的盾牌撞了上去。他肩甲与铁盾相撞的闷响令人牙酸,借着这股冲劲,他反手将刀柄重重捅进蛮兵面门。鲜血从铁盔缝隙里喷溅而出时,虞洲已经夺过盾牌,抡圆了砸翻三个扑上来的敌兵。突然,另一个身材魁梧的蛮兵抬着一个更大的盾狠狠地朝着虞洲撞过来。虞洲身量不及蛮兵,被撞得狠狠地向后退后许多步,手中的盾牌也出现了几道裂口。来不及思考,虞洲迅速起身抓起地上的断裂的半根长矛奋力一扔,那矛竟正中蛮兵的胸口。虞洲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,下一瞬,一只冷箭便猝不及防地向受伤的虞兵飞来。没有半分犹豫,虞洲用尽全力推开了那个受伤的虞兵。幸而冷箭只是擦过虞洲的右臂。受伤的虞兵正是白日里对虞洲表示不服气的那个。他定定地看着虞洲,眼中情绪复杂。方才,那个让他感到不服气的人救了他两次,整整两次!虞洲朝受伤的虞兵一笑,虞兵也回他一个笑。只是笑着笑着,虞洲的眼角竟突然溢出了暗红色的血,随即,他的鼻子下面也流出两道黑血,再然后,他的嘴角也溢出了黑血……沈也一人在后方关注着战场上的形势。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虞昭带着剩下的将士回来了。此仗虽然赢了,可将士的数量整整少了三分之一。虞昭站在队伍的前头,脸上和铠甲上都凝固着未干的血迹,与白日里相比,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。沈也的视线划过一张又一张疲惫和散着血滴子的将士脸,可是她始终没有找到那张熟悉的脸。沈也正欲张口询问虞洲在哪里时,虞昭脸上的凝重又加深了几分,“他受伤了。”沈也闻言,一瞬间瞳孔地震。“受……受伤了,他在哪里?”虞昭抬手,四个士兵抬着吊板从她身后走出来。沈也的脚有些颤抖,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,每走一步,周围空气里的血腥味便重几分。她轻轻地蹲下身,吊板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虞洲,正是她想念担心了一整夜的人。他的头发已经打结,乱乱地垂落着,半张脸上挂着斑驳的血迹。他的脸色是如此地苍白,唇也完全没有一点血色。发黑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。沈也稳住身子,抬头问道:“将军,军医可有看过了?”虞昭重重地点了点头,“当时,他为了救将士不幸中了蛮兵的箭,原本箭只是从他的手臂边擦过,本不打紧,可箭上有剧毒。”虞昭顿了顿,继续开口道:“箭上的毒是蛮夷人特制的,军医也不知该如何解,军医只能先喂他吃下护住心脉的药丸,以延缓毒性攻心。”沈也的脑海中闪过最坏的结果,她的心底一点一点地升起寒意。她不想他死。不!他一定不会有事的!“蛮夷人一定有解药!”沈也的眸底涌起碎星,“对,蛮夷人一定有解药!”蛮夷人的毒实在霸道,不过半日,虞洲的手便肿得像个黑紫色的大萝卜,那道狭长的伤口处不断渗出黑血。虞洲一直昏迷不醒。沈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,必须尽快拿到解药。此时,有暗探来报,西海蛮族想趁虞国与蛮夷族交战之时,大发战争横财,想要向蛮夷族售卖一种名为“炮药”的武器。“炮药?”虞昭闻言皱起了眉头,此前她曾听闻,这炮药凶险无比,是一种会爆的火。寻常炭火,烧起来慢慢腾腾,而这炮药则可不只是“烧”,而是“炸”,威力之大,可直接炸开打猎用的铁壳。沈也听来听去,他们口中的“炮药”便是炸药了。“不行,不能让蛮夷人与西海蛮族合作!”虞昭神情严肃,思索着对策。“你可知他们在何处交易?”沈也开口问道,现在必须先想办法弄清楚西海蛮族手中的炮药达到了哪种水平。暗探应道:“西海蛮族派的使臣将商议的地点定在了寻牧河边,就在明天夜里。”沈也和虞昭对视一眼,“主将,你可知这西海蛮族说的是何种语言?”“西海蛮语,怎么了?”沈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光说西海蛮语她还真不知道究竟是哪种语言。正当她想着这个是西海蛮族是否也会讲拂朗语时,虞昭面带犹豫道:“前些年,我的一位好友曾与西海蛮族的商人有过来往,他从西海蛮族那学了几句西海蛮语。”沈也闻言,眼睛一亮,“主将可否说来听听。”虞昭轻轻咳了两声道:“我依稀记得这两句,惹带木,色拉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