赛犬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灰蓝色的帕子递给沈也。沈也作势接过帕子，先擦眼泪再吹鼻子，抽噎着继续道：“我与爹爹本是虞国人，爹爹不愿背叛自己的国家，便自尽了。而蛮夷人为了逼我为他们翻译，虐我身心又给我下了枯麻毒。我一个弱女子，无计可施，只好同意做翻译。”“你在骗我。”赛犬冷冷地说出这四个字。沈也闻言心下一惊，怎么会这样，她的演技明明挺好的啊，这怎么……“你不是真心在哭，你刚刚在偷偷观察我的反应。”沈也擦干净眼泪，稳住身子，神色与语气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悲伤，“使臣真是聪明。”赛犬认真地望着她的脸，“你忘了吗，白日在山谷里我就发现你对我的炮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，我天生就对别人的面部表情十分敏感。”沈也在心中咬牙切齿，那真是恭喜你了，有这么厉害的天赋。她的面上却仍然带着笑意，语气中也满是讨好：“哎呀，赛犬先生你再考虑考虑嘛，用枯麻毒解药换更有威力的炮药配方，你不亏，稳赚不赔！这还不是你向蛮夷人动动嘴皮子的事！”赛犬突然掀起她的袖子，一左一右都看过之后，稳稳道：“你没有中毒，为何要那解药。”沈也知道她的谎言会被赛犬这人戳穿，索性就不撒谎了，她将实情如实告诉了他。“刚刚说过的话里，我是虞国人这件事是真的。中毒的是虞国的副将，也是我的爱人。”赛犬眉心一动，“你的爱人？”沈也点头，“是，我的爱人，他在战场上不幸中了蛮夷人的毒箭，此时他的性命危在旦夕，若我不早日将解药带回去，他会死的。”“好，我愿意帮你。”沈也眸子里亮起了光，赛犬话锋一转，“前提是你得先教我造出更厉害的炮药。”“一言为定。”沈也开心地应下。不过三个时辰后，赛犬便将解药带了回来。沈也蛮好奇他是怎么求药的，赛犬将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她。当时，在蛮夷营账里，他对蛮夷首领说自己对枯麻毒甚是感兴趣，希望能要些枯麻毒药再要一些解药来研究研究。蛮夷首领本来是拒绝的，后来他对蛮夷首领说了些话，他便同意了。“什么话？”沈也好奇地问道。赛犬的目光跳跃了一下，应道：“没……没什么。快！快开始教我制造炮药，否则你别想拿到解药。”于是，沈也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教赛犬研制大威力炮药。说到底，赛犬的炮药威力不足是因为硝石纯度不够。沈也教他将硝石与硫磺的比例按‘伏火法’调至七比三。再将磁石碾成的粉末撒入铜钵。“若想让炮子炸穿三寸铁甲，得在火药里掺碎瓷片，就像你们法国骑士甲胄里的暗钉。”赛犬侧眸望着沈也，忍不住问道：“我们法国？”沈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，尴尬地笑笑。她本想随便说点什么将话扯过去，可赛犬对面部表情实在是太敏感，在他探究的目光中，她只好向他解释道：“我在书上看到过，你们西海蛮族许多许多年以后，会有一个新的国名，法国，法国啊可是一个超级浪漫的国度……”赛犬听得十分认真，滋滋冒泡的火浆将沈也和他的脸映得红红的。他的耳边只有她的声音了，他沉醉在她描述的世界里了。沈也很满意赛犬的反应。“希望使臣遵守诺言。”赛犬侧过身望着沈也，问道：“沈姑娘非常非常喜欢那个人吗？”沈也点点头，赛犬嘴角勾起一抹笑，“好，我这就派人将药送过去。”听他这意思，暂时是还不打算让她回去，不过也好，她也还有事情没有做完。这炮药威力这么大，若是真的让蛮夷人用了，后果不堪设想。沈也蹲下身，用手捡起地上焦黑的竹竿与石头拿到赛犬的面前。“使臣请看，威力大是这炮药的优点，可是这优点有时也会变成缺点。”赛犬饶有兴致，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。“若是这炮药真的用在战场上，一旦爆炸，土地便会变成焦土，死伤无数。”